鸢尾花(二)
文/讲诚信
那之后我说我想去伊莉斯的墓上看一看,桑果同意了。
于是我们一路向北行进,翻越过雪山,横渡过河流,天空一点一点变得清冽高远,像是一汪结了冰的透明的湖泊,我们沉在湖底,连太阳的光都无法温暖我们。
这条路我已经走过无数次。实际上,在拜访过雅哈之后去见伊莉斯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。我总是会在自己环绕大陆一周后做这件事,这是一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仪式。
但是现在这场仪式有了新的分享者,,我不再一个人看冬鸟,听远雷,不再一个人咬着冻得生硬的肉干。我已然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另一个人一同旅行了,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,时常让我在不经意间觉得鼻子一酸——我并不避讳在人前落泪,但是五百年的时间似乎已经让我的泪腺彻底干瘪,但是我依旧很感谢这种感觉,它让我记起我是如何的热爱伊莉斯,以及我是如何热爱雅哈和海克托尔,这些明亮的感情总是如此轻易的就被灰尘掩盖,倒是冰冷的色调怎么都染不脏。
“嗳,马尔斯。“
我听到桑果唤我的名字,于是张开眼看向她。她无疑知晓我已经听到了,经过这段时间的旅行,我们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。
篝火安静的燃烧着,只是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爆炸声,即使是这样微小的声音,在夜晚的森林中也显得如此明亮突兀。
“你看,天上那个是银河吗?“
桑果说着抬起手,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眼见是一条长长的星河,横亘在晴朗的夜空之中,它就像是一条银色的缎带,周遭还散落着零星的星辰。
“是啊,“我叹了一口气,”不论看多少次,这副景象还都是看不厌啊。“
桑果扑哧一声笑了,我侧过脸看她,“你笑什么?”我问。
“只是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,”桑果一边笑着一边摆手。然后她收了笑容,做出一副严肃的架势,“都是些没意思的东西,没什么可看的。”
她说时拿捏着我的腔调。
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,索性又闭上了眼,“时候不早了,“我说,”睡吧,明早还要赶路。“
桑果轻轻的应了一声,我听到她悉悉索索钻进睡袋的声音,于是便放空脑袋准备入睡,正到迷迷糊糊的当口,突然感觉有人推我的肩膀。
我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,我像是一根弹簧一样猛地坐起,身上的肌肉尽数紧绷,腰间的剑更是早已到了手上,
“啊!”
是桑果的声音。
“啊——!”
尖利的叫声几乎立刻驱散了我所有的睡意,我张大眼睛,想必瞳孔之中的火焰几乎要满溢出来。
可是我只看到了桑果,而我的剑正架在桑果的脖颈上。
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,甚至连剑都忘了收,就这么僵在原地。而桑果则是一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,那张和伊莉斯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了分毫的血色,甚至于连眼窝都陷了下去。她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缩在一起,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,依旧止不住的颤抖。
“桑果……?”我小心的收起剑,轻轻的唤她的名字。
没有回答。
我又唤她的名字,依旧没有回应。我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,而她却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。
“你别过来,你别过来!”
“是我啊,我是马尔斯啊。“
我一边说着,一边上前一步,桑果并没有躲闪,她只是更加紧缩在一起,像是一只连躲闪都不知道的幼兽,面对无力抵抗的敌人只是一味的蜷缩在一起,这是它唯一知道的自我保护的方式了。
我知晓桑果大抵是受到了惊吓,以至于将我误认成其他人了。
“是我啊,我是马尔斯,”我摘掉兜帽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,我一点一点的靠近桑果。我无法不懊悔,毕竟是我那无聊到过剩的自我保护让桑果收到了惊吓,但是那并非是重要的事情。如果要后悔的话,以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让我接受惩罚,但是眼下,只有我才能让桑果平静下来。
“我是那个英雄马尔斯,是我杀死了魔王,没有人可以打败我,“我轻轻的说,”没事的,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发生的。
“马尔……斯?“
我看到桑果那双失焦的双眼一点一点恢复了光亮,她脸上那股子幼兽一样原始的畏惧气息也在逐渐消失。她突然扑进了我的怀里。
“今天抱着我睡可以吗?”
她的声音很低很低,但是我依旧听出了淡淡的哭腔。
我没有办法拒绝,于是沉默着点头。只是桑果受到的惊吓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,她依旧不敢舒展开身体,全身的肌肉被一种莫须有的力量扯紧。
“困吗?”我问。
桑果轻轻的摇头。
“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。”
“故事?”
“圣剑法尔希昂的故事。”
“法尔希昂,那不就是你的佩剑嘛。”
“是啊,”我说着拍了拍腰间的剑鞘,“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来,我可能都意识不到这家伙已经跟了我几百年了。“
“他们说法尔希昂会赐予主人祝福,赋予他百战百胜的力量,而这柄圣剑又只有纯净善良的人才能拔出来,所以持有法尔希昂的人一定会成为英雄。“
“纯净善良,原来那些吟游诗人是这么说的吗?”
“他们说的不对吗?”
“你觉得我像是纯净善良的人吗?”
“像。”
桑果回答的毫不犹豫,以至于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。我愣了一愣,然后咧开嘴笑,“你还真是容易相信别人啊。”我说。
“毕竟你是英雄马尔斯啊。”
“但是我从来不觉得我自己是个纯净善良的人。”
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团正在燃烧的火焰,它燃烧的很平静,只有偶尔有风吹过,才会微微的颤抖一下。
“我只是一个广义上的好人,如我这样的人多不胜数。”
“可是法尔希昂只承认你是它的主人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通过了它的试炼。”
“试炼?”
“是。“
我突然感觉嘴里有些干涩,并且开始后悔谈论这个话题,我很不愿意回想起那件事情,那场试炼的目的就是让人痛苦,而其本身也就是痛苦。
“相较于一个人的品格,法尔希昂更注重的是实力。”我如是对桑果说,“圣剑不需要无能的主人。”
“那是什么样的试炼?”桑果追问。
“是一场我不愿意想起的试炼。”我咧咧嘴,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,“我不是很想说这件事,所以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,是我不该问的。”
桑果的声音中并没有多少失望,似乎她本就料到我不会说。她微微顿了一顿,然后松开了抱着我的手,“我已经没事了,”她冲我微笑,半边脸被火焰映的通红,“我要去睡觉了,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我点点头,“晚安。“
“晚安。“
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桑果对我撒了谎,我总是这样,沉浸在自己的感伤里,却对所有的事情都后知后觉,我憎恶这样的自己,我不过是一个空有蛮力的莽夫,只知道埋着头向前冲,甚至连身边的人已经遍体鳞伤都不知晓。
我是在第二天清晨发现桑果发烧的,她的额头很烫,意识也已经模糊,是不是从干裂的嘴唇中吐出一些破碎的词语,却终究连不成句子。
我知道自己对此束手无策,因为我根本不会生病,是以我对这方面也毫无所知。
于是我喂了桑果一些水,然后大致收拾一些东西,便把她绑缚在自己身上。
我必须快些找到人家。
这里已经是地处北方,气候恶劣,不适宜耕作,是以人烟也稀少,再加上我们现在正在山林中,想找到人家更是难上加难。
但是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困难。
“如果前面有山,就劈开山,如果前面是河,就斩断河,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男人前进的脚步。”
说这话的是海克托尔,他就是这样一个人,坚实而充满希望,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一个比他更可靠的伙伴,事实上,我和他是截然不同的性格,但是在有些时候,尤其是在这种时候,我总是会想起他说的话。
景物在我的视界中飞速掠过,它们变得模糊,扭曲,然后像是被什么扯碎一样淡出我的视野。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,实际上我喜欢奔跑,尽管他单调而重复,但是正是这种单调给了我思考的空间。
我不可避免的想到海克托尔,想到雅哈,想到伊莉斯,还想到桑果。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伤,因为在我长达五百年的记忆之中,竟然只有这五个人的身影,除却他们便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。我想我还可以记住很多事很多人,但是我不愿,我担心在某一个我没有留意到的瞬间,他们被那些无关紧要的家伙挤出我的脑海,而我对此没有分毫的自觉。
风吹的我脸颊生疼,但是我没有减缓速度,因为我已经隐约听到了盆钵交错的声音,那些细碎的声音夹在风里,在森林之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桑果,桑果。”
我唤桑果的名字,没有回复,她湿热的鼻息喷在我的后颈上,显得痛苦,也显得局促不安。
于是我再一次加紧步子,积雪被挤压的吱吱声响成一片。
然后豁然开朗。
眼前的并不是一个城镇,大抵不过是个村落,规模不大也不小,大约一百人口。我没有细细打量的闲暇,在路上拦住一个女人,问她医生在哪里。
那女人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,手里端着一盆衣服,背后背着竹篓,竹篓里面是孩子。
她听了我的话,扬起脸,用那双无神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,而后又看了看我背上的桑果——不知怎么,那双眼睛我竟看出几分眼熟。
那是已经绝望,甚至连死都做不到的人才会有的眼神。
女人没有说什么,用手给我指了一个方向,我心急桑果的病情,也便就没有多问,道过谢后就朝她指的方向去了,没走几步就见到了诊所,医生说是感冒,给了我些药草,告诉我在这里静养几日。
“你去南边找村长,让他给你安排住处,”医生背着身收拾东西,一边对我说,“不要让人看到这孩子,明天天一亮就带她离开这里,记住,只说是自己的朋友,不要讲是女孩子。”
“医生?”
“别问这么多,”医生压低了声音呵斥我,“我是为了你好。“
我没有说话,只是上下打量眼前的医生,他已经上了年纪,原本就矮小的身形愈加显得萎缩,宽大的外套罩在他的身上,左一块右一块的补丁显的甘酸极了。他始终没有回过头看我,只是埋着头鼓捣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,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我愈发觉出几分奇怪。
“你不要多想,想了也没用。”医生觉察到我依旧站在原地,如此对我说,“这个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太多了,只要和自己没有关系就不要惹事上身,不然只会连自己都搭进去。“
“年轻人,我这是为了你好。”
医生重复这句话的时候一字一句,他微微侧过脸来,露出一直浑浊不堪的眼睛。
我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,只能点点头离开。
太阳已经完全升起,雾气被驱散开,淡淡的暖意辐射开来。各家的烟囱中冒起炊烟,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。
没有男人。
街上往来做工的人,拉着车的,背着柴的,扛着食物的,无一例外都是女人。她们的身体几乎是一样的苍老,却也一样被长久的劳动锻炼的坚实有力。这并非是对她们的赞美,恰恰相反,这实在是触目惊心的画面,因为她们的眼睛中根本就不具有一个正常人类应该拥有的光泽,她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榨干的残渣,而那些压榨者连她们最后一点价值都不肯放过。
我拦住一个人,问她村长家在哪里,她指给我方向,之后不论我问些什么,她都只是摇头,一句话都不说。
我不敢看她的眼睛,因为我知道根本就没有挽救她的方法,这个人是彻底被摧毁了,她现在不过是一具空有人形的躯壳,如若离开了这里,她甚至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生存下去。
女人歪着脑袋看我,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家伙。
这时我听到男人的呼喝,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,却见到一个男人正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,他将她按在雪中,伸出手脱她的衣服,女人雪白的肌肤和积雪混杂在一起,耀的我张不开眼,甚至连她漠然的表情都被那光芒吞噬,女人的眼睛是空洞,似乎在望向虚无的不存在的地方,那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。
男人脱光了女人的衣服,然后解开自己的裤子。他的脸上现出狰狞的快乐。周遭一片安静,只有女人不堪重负的时候发出浅淡的喘息,没有人在意,没有人制止,被眼前一幕震惊到手足麻木的我反倒像是一个异类。一切就这么在雪地中进行着,在这北方的深林中进行着,原始而野蛮。
我想要制止那个男人,我想要用法尔希昂刺入他的胸膛。但是我不能这么做。
我要看看眼下这荒谬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。
我迈步向村长的住所走去,路上经过的房子,其间或多或少都有着轻微的呻吟。于是我低垂着眼,似乎这样就可以无视眼前的现实。
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,像是这种山林中的村庄,根本没有国家来管理。我可以把所有的男人都杀光,我也并不介意这么做,因为屠杀野兽并不会增加我的负罪感。只是那些女人要怎么办?她们根本就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,这样的一群人,无论去到哪里都只不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。
我深深的吸气,然后吐出。
村长是一个五六十岁男人,我进屋子的时候他正骑在一个女孩身上,那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,纤细的手脚嵌在床铺里,像是宝石一样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村长问我。
“这里是哪。”我问他。
村长笑了,我不知是因为我的话还是因为身下那个女孩被他压得发不出声音。
“如你所见,这里是天堂。”
“天堂。”
我咀嚼着这两个字,却没有分毫的味道。
“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。“村长笑着从那个女孩子身上下来,他用纸擦了擦自己的身体。那个女孩子依旧趴在床上,也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。
“你们老大是谁?这次要多少人?“
村长说着走到椅子边坐下,他没有穿衣服,一身白花花的肥肉轻轻晃动,似乎已经适应了直接接触空气。
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。
“你能给我多少人?“
“只要你能开口,多少人都可以。“
“500。”
“没问题。“
村长打了一个响指站起身来,“你跟我来。“
“你不怕我是假冒的?“
“不怕。“
“为什么。“
村长眯着眼瞧了一眼我,披上一件大衣,“如果你是假冒的,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村子。”
我闻言笑了,“如果我走出去了呢?”
“那又能怎么样?”
村长点燃了一根烟,那是根好烟。
“没有回来淌这趟浑水,除了某些二愣子,你说是不是?”
村长狠狠的吸了一口烟,然后烟雾从他的口鼻中喷吐出来。
“现在这世道是什么样你不清楚吗?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不是混蛋呢?就算真的有英雄大人,他哪里有时间一个一个制裁呢?”
我点点头,“你说得对。”
村长咧嘴笑了,“小伙子真不错,走,我带你去……“
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了村长的话,我听出来那是桑果的声音。我回到诊所的时候,桑果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,那个医生在护在她的身前。
“够了,你们够了。”
医生的声音在颤抖,我可以想象出他在其中灌注了多大的勇气。
“这孩子已经被你们糟蹋过一次了,难道还要被你们糟蹋第二次吗!“
“嘿,老头,话可不能这么说,桃子如果不是想我们了,也不会眼巴巴的跑回来,你说是不是啊,桃子?”
那个男人在对着桑果说话,桑果瑟缩在医生的腿边,那副姿态和那天晚上被我吓到时一摸一样。
“不过也真是新鲜,明明已经被卖给了山贼,竟然还一个人跑回来,像你这么贱的女人还真是不多见啊。”
“可能是那些山贼不太行吧。”
几个男人哄笑成一团。
“你们,你们这样会遭天谴的。”
医生那渺小的愤怒在男人的哄笑前是如此的脆弱,甚至连抵抗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就被击散,但是它们并没有消失,它们散落在医生的脚边,像是水晶的碎片一样闪闪发光。
我没有出声,因为没有出声的必要,这根本是与我无关的事情,贸然插手的话事情不会好起来。
愈发多的男人聚到了诊所的门前,他们探出脑袋,然后惊喜的叫出桑果的名字,他们蠢蠢欲动,他们躁动不安,甚至有些男人已经解开了裤带。
其实我对桑果的身世知之甚少,如她所言,我不过是在一伙山贼的手中救下了她而已,那时候她窥见了法尔希昂,于是就像一个牛皮糖一样黏在我的身上,而在这之前她是什么样的人,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,这些我都一概不知——她没有讲,我也没有去问。我不知晓这算不算的上我的过错。
男人们愈发的躁动,他们像是受到挑拨的兽群,叫嚣着要倾巢而出,而医生和桑果就站立在这样的兽群前,他们手无寸铁,看上去不堪一击。
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的。
事情不是这样,那个女孩应该比谁都要清楚。
门外的女人们依旧来来往往,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,不远处村长正迈动他那两条又粗又短的腿,气喘吁吁的跑来。
我看到桑果站起身来。
那是缓慢的,漫长的,近乎于停滞的,但是它的确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。这是毋庸置疑的蜕变,那个女孩一点一点站起身,就像是有人拾捡起散落的碎片一样收集起遍地散落的勇气。她不再像是幼兽一样只知道颤抖,她也不像是野兽一样懂得露出獠牙,她是一个切实存在的,无比勇敢的人。
“桃子,你……”
“没事的,医生,”
桑果的声音无比镇定,“不用害怕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您还记得吗,小时候您总是给我说,总有一天马尔斯会来救我的。”
“但那只是童话而已。”
“不是童话哦,”
桑果缓慢但是坚定的摇头,“他就在这里。”
我一时间哑然失笑,她实在是太过机灵的小丫头,这样的话都说出口来,要我怎么袖手旁观下去。
“哈?你在说什么胡话?”
一个男人大声叫嚣,他迈步向前,一把推开医生——
剑刺入身体的声音。
“事情了结后,要好好给我讲一讲你的故事。”我对身后的桑果说,男人的血溅在我的身上,冰冷,腥气十足。桑果看了看我,她轻轻的抿嘴,露出浅浅的笑。
“那可要拿你的故事来换。”
“你,你是什么人!”
“我?”
我侧过头,看向眼前的人群。
“我是马尔斯,童话故事里那个马尔斯。”
我狠狠的一挥法尔希昂,剑身上的鲜血尽数褪去。我看见村长出现在人群最后,我冲他笑了笑。
“我是制裁你们的人。“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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